沈倾辞

长期停更中,约稿混更,很偶尔诈尸
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健康,积极治疗中,有点缺乏认真阅读和写作的心境所以很久没写评论了
梦想是不会饿死在各个坑底

【景零景】神隐之森(上)

*妖怪零x人类景

《如何诱拐一只妖怪》




—————

  清晨,淡金色的熹光透过薄薄的云层,从婆娑摇摆的林叶缝隙中倾泻而下,留下点点滴滴斑驳的灿烂。


  诸伏景光拎着几袋新鲜的蔬果,在交织的光影中跑过,小皮鞋敲击青石小路的声音连成一段轻盈的旋律。


  这是他来到东京的第二年。


  在那个笼罩着呛人的铁锈味、透不进一丝光的纯黑夜晚后,他和哥哥分别被东京和长野的两户亲戚收养了。


  收养景光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近几年并没有要小孩的打算。刚到这个“家”的前两周,养父母对他的态度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他是个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又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悲剧,二人自然会心生怜悯。只是这份脆弱的怜悯终究抵不过养育一个孩子带来的现实困境。入学的种种手续、早晚接送的繁琐、多一个家庭成员带来的额外开支……这都导致了新手“父母”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养只宠物还能逗你笑呢——这孩子只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流眼泪,可渗人了。


  半月前偶然听见的对话在耳边回荡,诸伏景光的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些。


  他并不会因此怨恨或者讨厌养父母,毕竟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们给了自己一个住的地方,还让他和之前一样正常上学。


  可是总归还是会有点委屈的。


  他已经尽量不给养父母添麻烦了……为了方便沟通他总是随身携带着纸笔,在来这里的第二个月就主动承担了全家的早饭,后来更是扩展到一日三餐,有空余时间还会去帮“母亲”做其他家务。


  但养父母不喜欢他。


  他们喜欢聪明伶俐嘴巴甜,能逗他们笑的孩子。


  学校的同学也不喜欢他,虽然碍于严格的管理没法真正做出什么肢体上的霸凌行为,但偷走他的作业、把他的椅子弄倒、喊他“小哑巴”之类的小动作层出不穷。


  于是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想起长野,想起父母温和的笑容,哥哥严厉外表下藏着的关心,还有那座温暖的老屋。


  诸伏景光走进厨房,将冰箱里的肉类拿出来化冻,熟练地站到小凳子上开始择菜、洗菜、下锅翻炒。


  这套流程他重复过许多遍,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好。唯一的意外是他从小凳子上下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膝盖在橱柜的金属把手上狠狠磕了一下。


  小男孩捂住膝盖无声地吸气,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来。


  他强忍着疼痛将饭菜装盘摆好,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间,坐在榻榻米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森林发呆。


  养父母的房子在东京郊区,屋子后面有好大一片郁郁葱葱未经开发的森林,春末夏初的时节叶子绿得鲜嫩,阳光下的草地干燥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打滚。


  诸伏景光还看见过鹿,有着纤细长腿皮毛顺滑的棕色小鹿,站在巨大的古木旁与他遥遥对望,然后飞快地消失在森林深处。


  森林的深处,会住着隐世的神明吗?


  诸伏景光偶尔会想起母亲给他讲过的睡前故事,故事里有神明也有妖怪,他们都住在人类无法涉足的深林中,如果有人偶然看见他们,说不定就会被一步步引诱到“那个世界”,再也回不来了。


  出乎意料的,他并不觉得恐惧。


  养父母出去工作后诸伏景光总是喜欢一个人跑到森林里去呆上大半天,他很谨慎,始终不会走得离居民区太远。


  每次回返时他总会遥遥回望那些未曾踏足的地方,想象着妖怪和神明会是什么样子的?和书中的传说一样吗?


  一滴雨水落在了窗外的草叶上。


  天色不知何时暗郁了下来,乌云沉沉压下,几分钟后便是暴雨如注。


  看来今天是没法进森林了……


  门外隐隐传来了养父母争吵的声音,依然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诸伏景光紧了紧身上的毯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靠近巨大的玻璃窗。


  白蒙蒙的雨幕让窗外的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森林仿佛漂浮在雾中,雨水从玻璃窗上滑落留下道道透明的水痕。


  诸伏景光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倒影中的自己,却只有玻璃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入心底。


  9岁的孩童尚且没有学习到“孤独”这么复杂的东西,景光只是觉得时间好漫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忽然间窗外有什么明亮的东西一闪而过,诸伏景光屏息凝望,隔着茫茫的雨幕他似乎看到了飘荡的金色发丝和一双圆溜溜的烟紫色眼睛。


  是某种小动物吗?


  不,不对,那分明是人类的眼睛!


  诸伏景光触电般猛地收回手,又快速趴到玻璃窗上仔细扫视。


  那像是双孩童的眼睛,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附近几户家庭里都没有孩子,再说什么样的家长会允许自家小孩在这种天气下外出?


  不知怎的,母亲曾经讲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神鬼志异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下了大半天。


  初夏的白昼很长,雨停云散时天光尚且明亮,诸伏景光穿上雨靴,带上伞,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


  雨后的森林空气非常清新,呼吸间微凉的水汽夹带着植物叶子的清香闯入鼻腔,树叶上挂着的水珠争先恐后地砸落在草地上,绽开朵朵透明的水花。湿透了的泥土地很难走,暴风雨打落了数不清的残枝败叶,形成重重天然的路障。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扶着树干,沿着往日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很少这么晚出门,天黑后的森林里非常容易迷路。


  但冥冥之中,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一定,和以往会有什么不一样。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块挺大的平地,可以在那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往前走十分钟吧,得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去。


  诸伏景光默默计算着时间,绕过最后几棵麻烦的巨木,眼前豁然开朗。


  率先闯入眼帘的是一座纯白的鸟居,庄严而冷肃,安静地伫立在青苔与乱草之间。一条古老的青石小路从中穿过,径直通向未知的远方。


  鸟居顶端没有牌匾,两侧也无狛犬随侍,温和的阳光穿过林叶自高天之上垂落,为它披上一层薄薄的浅金纱衣。


  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否仍在人间。


  诸伏景光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这条路线他走过几十上百次,他非常清楚这里本没有鸟居也没有供人行走的石板路,鸟居所在的地方本应是些乱石和杂草,偶尔有路过的松鼠或灰兔会在这里歇脚。


  一两天的时间绝对不足以完成这么庞大的工程……更何况这座鸟居看起来那么古老,仿佛是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孤独地守候了千百年。


  他应该感到害怕才对。


  日本的民俗怪谈中与“神隐”相关的故事太多太多了,鸟居又是神道教理念中切割“神域”与“俗世”的分界线,一旦踏入其中,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到回人间的路了。


  可不知为什么,诸伏景光一点都不觉得恐惧,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去,接过了那张来自另一座世界的邀请函。


  


  “你是什么人?”


  穿过纯白鸟居的刹那,一个带着些许好奇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诸伏景光循声望去,面前最为显眼的是好大一棵葱郁的槐树,巨大的树冠仿佛能遮天蔽日。靠近地面的树枝上坐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一身浅灰色的暗纹和服,正靠在树干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小腿。


  男孩肤色偏深,头发是朝阳一样的金色,五官却是明显的东亚人长相。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眼睛,被枝叶切割得细碎的阳光里那双烟紫色眸子显得格外清澈灵动,透着毫不掩饰的好奇,让人想到了普罗旺斯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海。


  是先前出现在玻璃窗外的那个人!


  暴雨中的惊鸿一瞥来不及看清太多细节,景光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居然是类似猫或者某些爬行动物的竖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妖异。


  男孩的身边游荡着大大小小的半透明光点,时聚时散,精灵般跳跃、变幻。偶尔聚集得多了,还会短暂地化成游鱼、猫、飞鸟,还有更多诸伏景光来不及辨认的形状。


  他是神明……还是妖怪?


  诸伏景光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虽然夕阳尚未从地平线上坠落,但这个时间……恰好是日本神话传统中的“逢魔之时”。


  “对了,按照你们人类的礼仪,我是不是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


  男孩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朝他露出一个不甚熟练的青涩笑容。


  “你好,我叫降谷零。”





—————

附注:日本鸟居虽然有不同颜色和材质,但最常见的还是朱红色,至于零零这儿的为什么是白色……当然是他不喜欢红色啦

零零的种族就是“妖怪”,要说是神明也可以(感觉他们文化中的神明与妖怪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我也没分得很清),没有具体的猫猫或者狗狗或者狐狸之类的种族划分,大概可以参照夏目友人帐里的妖怪


(追更可以收藏合集或者收藏单篇,请不要放蹲蹲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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