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辞

长期停更中,约稿混更,很偶尔诈尸
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健康,积极治疗中,有点缺乏认真阅读和写作的心境所以很久没写评论了
梦想是不会饿死在各个坑底

【芬E】海底(下)

*总感觉这其实是篇爽文



  清晨的阳光明媚但不刺目,穿过层叠的树叶懒洋洋地洒在深红色的鹅卵石小道上,目光所及之处是城堡似的建筑群,远处的教堂顶上有鸽子起落。


  芬格尔站在淡金色的晨雾中,一手拎着一把近两米长的木质苏格兰阔剑。


  那是他下节体能课要用到的“小道具”。


  以卡塞尔学院的变态教学模式,没让学生们全带着开刃的真剑上课都算是对大二小崽子们的关怀和体谅。


  芬格尔提着剑愣在原地,阳光洒在他身上带来了温和的暖意,风吹拂在皮肤上的感觉如此清晰,树叶一片片飘落在跑道上,穿着和他一样墨绿色制服的少年少女们从他身边走过。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前所未有地紧绷,仿佛正面临着什么生死危机。但卡塞尔学院里能有什么危机,总不可能有龙族敢入侵这里吧?就算这种近乎于不可能的情况真的发生了,校园内也应该第一时间拉响了警报才对。


  不对,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在……什么地方来着?


  面前的景象熟悉而陌生,芬格尔眯起眼警觉地四处张望:左前方那栋小楼的外墙不是这么完好才对,前几年的自由一日上它被轰出了不少了坑洼;道路两旁的树木不该只有红杉,记得去年校长大手一挥批了一大笔经费搞什么校园美化;女孩们的制服裙应该再短两厘米,这是副校长死缠烂打不知骚扰了多久才换来的,当然他也没少在其中推波助澜……


  还有,他根本不可能这个点起来上早课!


  芬格尔猛地惊醒。


  几千年前高居于世界顶端的龙族君主中,青铜与火兄弟和大地与山兄妹掌握着绝对的暴力,但风与水的君王却更为诡异。


  在人类已知的言灵周期表中,有一种来自于白王的高危级言灵,其名为“梦貘”。释放者可以把梦境当作精神牢笼,使目标长时间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脱困。


  这种恐怖的言灵本应随着白王血裔的没落而彻底消失,但海洋与水之王一脉却掌握着复制言灵的能力!


  而海洋与水之王本尊,更是可以通过祂掌握的复数言灵加强甚至改造“梦貘”的领域,模糊目标的记忆,改造目标的意识,使其达到无限近乎于真实世界的效果!


  芬格尔在直面龙王的那一刻便已用上了全力,但他还是低估了海洋与水之王。未孵化完成的龙王虽然还不能施展祂专属的灭世级言灵,但多种言灵的组合同样能将他瞬间拖入梦境。


  氧气瓶能坚持的时间有限……得快点想办法出去,否则不需要对方出手,他自己就能活活憋死在海底。


  芬格尔拎着木刀缓缓迈步,目光锋锐如巡视着自己领地的雄狮。此刻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场耀眼得不可直视,就连天上的太阳都仿佛为之失色。


  学校里有副校长的“戒律”在,本应没有人能在这里使用言灵。但芬格尔深谙“俺寻思”之力,被拉入幻境的是他的精神而非身体,理论上只要他认为自己能用出言灵,幻境外的他就真的用得出来!


  “你在这里啊。”


  忽然间,女孩温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是镌入灵魂深处的熟悉。


  狮子般魁梧的男人突然僵住了。


  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从转角处走出,蕾丝白衬衫,墨绿色滚银边的衣裙,深红色的领巾,胸口挂着“半朽世界树”的圆形黄金校徽,下方清楚地标明了她的入学时间,1999年9月。她微微歪头,黑色的长发自然地垂下,笑容明净如霜雪。


  “该去上课了。”


  她轻声说。


  芬格尔突然知道了这个梦境破局的关键。


  但他一动都不敢动,健壮得近乎纯血龙类的身躯此时竟抽不出一丝力气来,仿佛化作了复活节岛上不会动弹的石像。


  少女走过来牵住他的手,动作是重复过无数次的熟稔。


  她的手掌柔软娇小,白皙中透着淡淡的血色,不再是空无的光和空气,肌肤触碰之时的触感那么真切。


  仿若时光回逆。


  梦境原来是可以这么真实的么?


  那一刻芬格尔突然有种冲动,丢下手中这愚蠢的木剑用力回握住那只手,就像以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将他的女孩拥入怀中。


  但最终,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


  “eva.”他轻声呼唤。


  “我在。”


  少女依然浅浅地笑着,没有半丝不耐,神情如母亲般温柔。


  “……不。”


  芬格尔手上的剑突然变成了黑色,下一刻那两柄除了自重以外毫无威胁力的普通木剑融化又重塑,片刻便化作了两柄刀刃扭曲、造型诡异的长刀,刀身上数尺长的黑色火焰吞吐。


  他依然紧闭着双眼,但隐约有点点晶莹的光从他脸颊滑落。


  “我知道,你不在这里。”


  这些年eva从未造访过他的梦境,但只要他去机房,她就永远在那里,时间仿佛都为她而停滞。


  “你不在这里。”


  他重复道。


  


  黑色的刀光撕裂了一切,刀刃断裂的声音伴随着什么东西破碎的轻响,阳光、校园、还有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的少女都化为了玻璃碎片般的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芬格尔猛地睁眼,黄金瞳中的光芒前所未有地狰狞暴虐。


  冰冷漆黑的海水眨眼间取代了伊利诺伊州的温暖清晨,短短几分钟内暝杀炎魔刀释放出的炼金领域居然被完全压制了,再迟几个呼吸他怕不是会直接变成海底的又一块坚冰。


  芬格尔低沉地唱颂着太古之音,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本就结实的肌肉更夸张地隆起,其上青筋游走如细蛇。


  不用看就知道他手上的炼金阔刀已经彻底断裂了,这毕竟不是七宗罪那种级别的顶级武器,但它成功换来了寒冰巨茧上的一道巨大豁口——全身覆盖着青色鳞甲,双目紧闭的龙类蜷缩其中。


  祂的身躯只有十余米长,比起能化出完整龙躯那些君主来说简直就是个婴幼儿。祂本就远未到苏醒的时候,十年前的那次袭杀更是浪费掉了祂为数不多的气力。


  按理说屠龙英雄是不应该趁龙之危的,可惜芬格尔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他是冰海下爬出来的复仇恶鬼!


  而复仇者最重要的就是不择手段,刀砍斧劈火烧甚至是牙咬,只要能将仇敌送入地狱再卑劣的方法都无所谓!


  “这种俗套透顶的三流烂剧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啊老不死的!”


  他怒吼着,一拳拳砸向前方。


  


  说起来他和校长还是不太一样,在他看来刀剑虽利,但复仇这种事还是得用拳头才带劲啊!


  他的拳头上流转着古奥的光芒,瞬息万变,这是他和副校长不知道磨了多久嘴皮子才换来的炼金矩阵,和青铜御座配合起来威力更是无双,为此一毛不拔的新闻部头子屈辱地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现在看来,倒是正好不用还款了。


  ——希望那老头子不会气得跑过去刨他的坟。


  沉睡中的龙类明显感受到了威胁,紧闭的眼皮疯狂颤动,祂用尽全力喷出一口极寒的吐息,吐息所至之处海水迅速地凝结成冰。


  言灵•冰之皇!


  暝杀炎魔刀的炼金领域已碎,青铜御座的言灵领域虽然攻防兼备,但毕竟没有抵御极寒的效果。芬格尔的拳头上很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但他就像感受不到似的,依旧一拳接着一拳对着龙类的头部砸过去。


  许多年前他也曾是引领一个时代的璀璨太阳,格陵兰事件让他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光芒。和他同一时代的人们偶尔会感叹这颗耀眼的恒星之堕落,但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看得见他那副贱格外表下燃烧了十年的煊赫火焰。


  这火焰如此沉重,燃尽了他这一生的所有骄傲与颓丧,辉煌与流浪,永无止息的仇恨,还有再也牵不到的手。


  ——又岂是区区言灵可以熄灭的?


  芬格尔的血肉和龙王的鳞片一起开裂,龙王喷洒而出的剧毒血液同时冰冻和灼烧着他的身躯。沉睡中的龙王发出惊怒的吼声,可往日里保护祂的冰茧此刻却成了致命的枷锁,令祂动弹不得。


  过去的十年间芬格尔总是有着层出不穷的苟命技能,因为他还有没做完的事,不能随便死在其他地方;但十年前芬格尔骨子里其实和楚子航更像,最擅长的就是以命搏命的疯子打法——卡塞尔学院从来都不缺杀胚,他恰巧也是。


  他经历过那么多的人生,爱过一些人,恨过一些人,有过光辉的时刻,也曾像败狗一样被所有人踩踏,去过很远的地方,也曾把自己困在囚笼里,没什么遗憾,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去死一死了。


  拳头没有知觉了就用手肘,手肘也冻坏了就用腿,实在不行还能上牙齿——青铜御座能把释放者的全身都强化成最坚实的武器。


  龙王的脊椎被硬生生抽出又掰断,芬格尔牙腿并用,撕开祂相对脆弱的眼部,又将身侧的氧气瓶送入祂的大脑。吼声由原本的惊怒变成了哀鸣又逐渐杳不可闻,泼洒出的鲜血将这一片海域都化为了剧毒的生命禁区。


  所以说啊废柴师弟,师兄真没骗你,你师兄我其实也挺厉害的。


  视线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芬格尔似乎又看见了清晨的阳光,朦胧的熹光自穹顶落下,光柱中有细小的灰尘翻滚。


  梳着利落红短发的皮装女孩,戴着墨镜的冷漠男孩,面容僧侣般肃穆的黑衣人,歪着头长发漫卷的妩媚姑娘,还有最前方笑意温柔肌肤素净的eva,他们并肩站在阳光下,被树叶切碎的阳光落在他们的发梢和肩头,仿佛漫天星河坠落。


  于是他伸出手去。


  女孩的手和记忆中一样温暖柔软,握久了大概会沁出汗来。


  这次他终于再无顾忌。


  分明是在可见度为零的漆黑深海,芬格尔却嗅到了阳光雨露的气息。


  “喂!要不要去吃烤白肠啊!”


  他朝着他的女孩大喊。





后记


  衣冠整齐面容俊朗的学生会新成员将装订好的两张A4纸递到路明非面前,有些为难地问:“主席,这位前新闻部部长留下的纸质资料实在少得可怜,听说您和他曾是舍友,伊莎贝拉想让我来问问您这位的生平记录该怎么写比较好?”


  路明非翻开毫无实质内容的封面,映入眼帘的是曾经每天都能见到的贱贱笑容。


  Finger Von Frings.


  他静静地盯着那串英文,似乎要将其刻入灵魂深处。


  “不过是……一条败狗罢了。”


  “主席您说什么?”新生没听清。


  “没什么,你看着写吧。”


  路明非不耐烦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诶,这是可以看着写的吗?等等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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