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辞

长期停更中,约稿混更,很偶尔诈尸
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健康,积极治疗中,有点缺乏认真阅读和写作的心境所以很久没写评论了
梦想是不会饿死在各个坑底

景零景万圣|11.1 07:00|风与树与暖阳


上一棒:@SELACUARY(开学版) 

下一棒:@佩拉朵克斯 


*灵感:约定了却没能去成的地方


  


  “欸?安室先生要离开这里吗?”

 

  有着一头美丽长发的年轻女子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嗯,这些年在各个地方打工,多少也存了点积蓄,打算去到处看看。”

 

  金发深肤的男子解下身上的围裙,不无歉意地微笑道,“店长已经接受了我的辞呈,波洛这边就要麻烦梓小姐多费心了。”

 

  “不,这没什么……”榎本梓有些慌乱地摆手,“只是,也太突然了些……”

 

  “我也没想到这么急,可是特价机票只在这几天有。”降谷零将清洗得干净如新的咖啡杯一个个摆好。

 

  这当然是托词,恨不得把一天掰作两天用的公安警察怎么会有精力去什么地方旅行?只不过随着黑衣组织BOSS以及二号人物朗姆伏诛,他作为“波本”的卧底任务初步宣告结束,“安室透”这个假身份自然没必要再使用了。

 

  接下来,他需要尽快回公安部述职,在接受一系列繁琐的心理测验后参与对黑衣组织的收尾工作。

 

  “这样啊……安室先生打算去哪里?”

 

  降谷零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近几日有特价机票的航线,毫不犹豫地选了离东京最远的那个:“北海道。”

 

  “那,祝您旅途愉快!”

 

  年轻的女店员似乎失落了一瞬,但很快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期待与您再会的那天!”

 

  安室透微怔,随后无声轻笑。

 

  “再见了。”

 

  这是一个美好的谎言。

 

  

 

  “放假?”

 

  降谷零险些没把电话直接砸到桌子上:“是我听错了吗?”

 

  “组织的余党还有不知道多少,收押的重要成员还未审出结果,还有FBI那边的事……”

 

  天知道他是怎么把FBI三个音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理事官叹了口气:“这些都可以交给其他人完成,前段时间你的工作压力不小,也确实该适当地休息一下。”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降谷零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上面……有人对我不放心?”

 

  理事官没有回答。

 

  有时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虽然早就对此有过心理准备,但被自己人怀疑的滋味果然还是很不好受。

 

  降谷零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理事官是个好上司,一直都不吝于放权,尽力支持他的卧底工作。这次名为休假实为强制停职让他“恢复精神状态”的决议,只怕是他也无力阻止。

 

  “事实上,他们已经帮你买好了机票。”

 

  片刻的沉默后,理事官有些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目的地是北海道札幌市,理由是为检查和监督当地警察本部工作情况,实际上……可以将其当作一次公费旅行。”

 

  什么时候零组的任务中居然包括监察了?

 

  直接在下属面前用上了公费旅行这种说法,果然理事官本人也很不满。

 

  “我知道了。”

 

  降谷零长出一口气,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想到随口对梓小姐扯的谎言,最后居然以这种方式成了真。该说是报应么?

 

  不过,北海道啊……

 

  

 

  “毕业后的第一个年假,一起去北海道旅行怎么样?”

 

  “你居然认为我们五个能一起请到年假?是对爆炸物处理班的工作量有什么误解还是对一课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松田阵平将一沓文件无情地拍到幼驯染脸上。

 

  这是警察学校为数不多的午休时间,文化课教室内除了他们俩就只剩班长、降谷和诸伏,萩原研二也就放弃了那点形象维护,随手把盖在脸上的纸页扯开。

 

  “小阵平别这么冷酷嘛——人要有梦想!说不定明年夏天我们就请到假了呢?”

 

  “限定时间后就更不可能了吧。”降谷零随口吐槽。

 

  “我倒是觉得萩原的主意不错,”诸伏景光弯弯眼睛,收好桌上的琐碎,“明年不行就后年,总有机会的。班长你说呢?”

 

  “没问题!说起来,娜塔莉的老家就在那边,正好可以带你们见见她。”

 

  “哎?!”

 

  不出所料,伊达航再度收获了四位单身同期堪称“惊悚”的注目礼。

 

  “萩你这运气……”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首先移开目光。

 

  “那就这么定了!一起陪班长去来间小姐家探亲!”萩原研二将鬓边的碎发拨至耳后,笑眯眯地拍板。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几个同期了,班长和小诸伏自然不用说,小阵平和小降谷嘴上说着不可能,但终归不会真反对他的。

 

  诸伏景光侧脸望向窗外,初春的阳光慵懒且静谧,天空碧蓝澄澈,操场上穿着和他们一样制服的青年们来来往往。

 

  就在几天前他接到了警视厅公安部的私下邀请,不出意外毕业后就会直接加入公安。根据邀请人的口风来看,像是急需新人去做什么保密性很高的工作。

 

  这样想来,明年夏天他多半是无法赴约了。

 

  等那个保密工作结束之后,再好好向他们……向zero道歉吧。

 

  

 

  降谷零坐在前往札幌的电车上,腿上放着纯白的吉他盒。他单手托腮,在摇晃的车厢中望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象。

 

  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旅行就是从自己待腻的地方去到别人待腻了的地方。在那个乌鸦般的黑色组织里卧底的几年中降谷零几乎把世界各地都跑遍了,对旅行一事早就没有了常人那种向往的滤镜。

 

  萩原提出那个建议时他就知道这是一场注定不可能完成的约定,那时作为警察学校第一名的他早就收到了警察厅警备局的秘密邀请,毕业后就要立刻接受某种“特殊训练”。就警备局所负责的工作内容来看,唯一不包含在警校培训中、需要额外进行的训练,只有卧底一种可能。

 

  那时他暗中决定,虽然毕业后的第一年注定会失约,但等任务结束恢复身份后,一定要把缺席的这次弥补上。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提出建议的那个人,却偏偏第一个离开了他们。

 

  ——短暂得就像是还没来得及盛开便已凋零的樱花。

 

  再往后,就是在浓郁得化不开夜色中,属于“波本”和“苏格兰”的重逢了。

 

  电车哐当哐当地压过铁轨,窗外是郁郁葱葱的古老森林,深深浅浅的层叠叶片将晴空切割成碧蓝的碎片。

 

  大概真的是有些懈怠了,恍惚间似有泛黄的回忆从光阴的尘埃中飘出,氤氲在他水晶般的眸子中。

 

  

 

  “……行动组最近已知的动向大概就是这样了。”

 

  “了解。琴酒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看来这次的任务也没有什么可以出手的地方。”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情况。你那边怎么样?”

 

  “有关朗姆的情报依旧没有进展。贝尔摩德倒是一直在美国待着,不过以她的易容能力,这也很有可能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明白了,我会注意。”

 

  “不过,我想问的其实是……你怎么样?”

 

  微型通讯器传来的温和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意味,降谷零微愣,目光忍不住瞥向了一旁的窗户。

 

  透过酒吧玻璃的反光,他看见几个座位以外的幼驯染正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浅蓝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熟悉的面孔。

 

  但降谷零能感觉到,hiro也正看着自己。

 

  不久前某个经验不丰富的新代号成员任务失败,险些被目标生擒。是本来只负责提供信息的波本单枪匹马解决掉了任务目标和他的几个保镖,才避免了组织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波本也在此事件后得到了那一位的赏识,特意给他安排了些难度不高但收益颇丰的任务以资鼓励。

 

  但只有诸伏景光知道,为了在组织更进一步而做出杀人的决定,他所面临的心理压力到底有多大。

 

  身处情报组的零,本不需要沾染这么多血腥的。

 

  “我很好。”

 

  降谷零垂下眼帘,没等对方回答便很快转移了话题:“上次你说的那首曲子我学会了,等会要不要去试试合奏?”

 

  “……好啊。”

 

  虽然莱伊正等着苏格兰去复盘上次任务的一些细节,但诸伏景光永远不会拒绝降谷零。

 

  

 

  可惜那首曲子最后也没能弹完。

 

  降谷零走下电车,目光所及之处的城市宁静祥和。街边有穿着和服的年轻女孩在卖鲷鱼烧,红豆甜腻的香气在鼻尖飘过。

 

  夏末的札幌市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正是最适合散步的气候。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看似在观赏着道路两旁的建筑,实际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

 

  吉他与贝斯的合奏刚进行到一半,琴酒催命般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诸伏景光熟练地是是是好好好了一通后,有些抱歉地看向幼驯染:“抱歉啊zero,有紧急任务。”

 

  “没事,注意安全。”

 

  降谷零早就习惯了垃圾组织的各种压榨,在帮他收拾贝斯的同时还有空笑道:“下次再一起吧。”

 

  “有机会的话,去他提到过的北方合奏吧?”

 

  诸伏景光背好贝斯和狙击枪站在门边,突然这样说道。

 

  他用了很模糊的指代词,但降谷零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好。”

 

  他们都很清楚,这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约定。

 

  北海道并没有什么值得组织前往发展的价值,派往那里的任务也寥寥无几。如果他们两个不属于同一组的代号成员突然同时出现在那里,风险可想而知。

 

  更何况,第一个邀请他们的人已经离开了,缺了一瓣的樱花再也飘不过津轻海峡。

 

  诸伏景光突然这样说,大概是因为在这肮脏血腥得透不进一丝光的黑色组织里,除了坚定不移守护国家的目标以外,多少还得有点美好的希望才能撑得下去吧。

 

  哪怕那只是幻影。

 

  

 

  北海道的札幌市虽然是旅游业发达的城市,但夏末恰好是淡季,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听口音基本都是当地人。

 

  这次“旅行”的开销毕竟是警察厅出,因此降谷零只订了一个地理位置不怎么样、也没什么名气的普通民宿。

 

  这种偏僻的民宿旁边自然不会有什么景点商铺的,附近唯一的小店是家文具铺,门口挂着个明显有些年头的玻璃雕花风铃。风一吹,便带着底下的纸条叮叮当当地响。


  阳光描摹出木门上的格栅,空气中流淌着暖意。

 

  鬼使神差般的,降谷零推开了那扇门。

 

  “欢迎光临。”

 

  店主是个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家,有着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见有客人来了,便朝他礼貌地点头示意。他的语气平和,有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温和细腻。

 

  一瞬间降谷零竟有些恍惚。

 

  很小的时候,他似乎也和hiro讨论过他们年老后会是什么样子。

 

  那时他们就已经决定好未来要考警察学校了,诸伏景光说以zero的能力肯定会成为很厉害很威严的长官吧!他立刻回应说hiro也很厉害啊,肯定会成为很受下属喜欢的长官的。

 

  诸伏景光眨着一双圆溜溜的清泓似的蓝眼睛,问他如果退役了呢?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那就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用之前的积蓄开家小店吧——”

  

  过去与未来的界限在这一刻忽然模糊了。

 

  降谷零愣在门口,隐约间仿佛有二十年前东京的风自他身后吹来。

 

  许久,他微微仰头,无声地笑了笑。

 



  “是要代笔书信吗?”

 

  大概是他真的在门口站太久了,店主会错了什么意。他慢吞吞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半旧的牌子,上面用油性笔写着“代笔日常书信、感谢信、邀请函、吊唁书等”,字迹飘逸洒脱。

 

  “请不用顾虑,代笔是很常见的事。书信的主要内容可以由您具体指定,也可以只给主题我来帮您构思,字体也是可以指定的。”

 

  降谷零知道代笔人,这个职业在古代被称为“右笔”,专门为达官显贵和富商大贾代笔;靓字——写一手好字当然成为首要条件。当年,镰仓幕府里也有三位优秀的右笔。

 

  至于现在,则是发展到了与文字有关的工作,代笔几乎来者不拒。*

 

  但降谷零不需要。他自己的字就很好看,卧底培训时还练出了几种不同的笔迹。

 

  于是他摇了摇头:“能推荐一下信纸和信封吗?”

 

  “是要写给……很好的朋友的。”

 

  不,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当然。”

 

  老爷爷和蔼地微笑,语气依然从容轻缓。

 

  

 

  结果最后只是礼节性的买了一些完全不需要的东西。

 

  不大的民宿房间里,降谷零对着一大袋子的钢笔和纸品开始发呆。

 

  挑选到一半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没多么想给hiro写信,属于它的收信人已经不在了,那些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宣之于口的情感,就算写出来也只是给活着的人聊以慰藉罢了。

 

  他开始想hiro偏浅色的黑发,想他抬头朝着自己微笑时的样子,想他曾经身上浅淡干净的气息,还有作为苏格兰时古龙水底下掩藏的硝烟味道。


  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北海道微冷的风,穿过林叶也穿过指间后再也没有回头。

 

  无法追溯了……

 

  降谷零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正午的阳光明媚得耀眼,斜斜地洒入一线,在地板上肆意倾泻。光柱里的世界是金色的,连空气中的微尘都纤毫毕现,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与污秽。

 

  窗外有好大一颗樱花树,夏末时节自然是不会有花的,绿得深沉的叶子在枝头微微颤动,阳光穿过茂盛枝叶在地上投下点点斑驳。

 

  他微眯起眼望了好一会儿,拉上窗帘,将风、树与暖阳都关在了外面。

 

  良久,昏暗的房间中传出一段悠扬的吉他旋律,温柔而寂寞。

 

  那首没能弹完的歌,终于在约定的地方画下了休止符。

 




—————

*注1:有关代笔人的历史来自《山茶文具店》

注2:北海道与日本本州隔着津轻海峡遥遥相望,札幌是北海道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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